– Edwin Lo
亞洲藝術文獻庫的駐場計劃每一年都會邀請本地或海外藝術家、策展人在文獻庫進行創作或研究。2009年十一月至2010年五月的駐場藝術家是居港法籍聲音藝術家 Cedric Maridet 。他利用文獻庫的環境與文獻, 創作其最新作品聲音裝置《文獻紀錄 · 記錄文獻》(Archival Records)。筆者前後兩次觀聽這個作品, 並嘗試從觀聽這個作品的經驗整理出一些經驗與看法。
一般來說, 我從不指望在展覽開幕的時候可以看到或聽到什麼東西; 展覽開幕一般來說就是社交場合, 大家拿起酒跟某人聊起, 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。然而,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, 觀看和聆聽這個作品的最獨特的時刻卻是在開幕的時刻: 步入文獻庫, 平日大部份的燈光已經被關掉, 剩下少量的燈光。來看的人事實上不太多, 而他們都是微微的細語, 慢慢在文獻庫觀看和聆聽這個作品。在這個環境之下, 眼前所見已成幽暗, 我走向玻璃窗邊聆聽其中一對喇叭。它們其中的一邊敘述不知名的文獻的同時, 我卻可以細聽到文獻庫某一處有某一種聲音, 只是某一處、某一個角落, 你需要的是尋找聲源所在, 就像是跟聲音捉迷藏一樣, 它就是在黑暗之中等待被你發現。幽暗的環境能夠使聲音更易於被察覺, 而這個聆聽的環境只僅僅存在於開幕的當下之中, 也是這個作品當中最獨特的聆聽時刻。
將文獻庫內的關於聲音的資料文字化為各種不同的聲音體, 藉由不同的語言傳遞出不同的經驗。文獻是凝固的, 而將之化為聲音體就是賦之予流動性。文獻呈現出多種語言, 我不能夠隨心的尋找出它的意義,因為並不是所有語言都是我熟悉的, 如是,我將聆聽的行為約化為一種純粹的聆聽狀態, 只能集中細聽語言的不同音節, 略過尋找意義的過程。然而, 這純粹的聆聽經驗背後指向著的,是聲音的不同敘述, 聲音所敘述的文獻究竟是源自於那一個文本? 創作者令文獻發聲的同時, 也策略性地將聲音與文獻之間的關係矇糊了, 從展覽的設置如玻璃箱內的介紹來看, 我們只可以知道這個作品是利用了誰人的文本, 然而我們卻不可以個別地知道聲音是源自於那個特定的文本。聲音與它的本源, 亦即是文獻, 產生割裂; 而讓我想到的是具象音樂其中之一個最重要的概念「Acousmatics」, 亦即是斷絕於聲音與本源的關係, 回歸到對聲音本體的聆聽方式。顯然, 作者無意於將聲音視為文獻的一個附屬品, 而是在再呈現、詮釋文獻本身的同時, 與文獻脫離, 構成獨立於文獻之外的文本, 再生產另一種新的文獻。
亞洲藝術文獻庫既是一個文獻空間, 也包含一個文獻庫的辦公室的空間。發聲的文獻置於文獻庫空間的不同角落, 與平常辦公室的音景交雜起來: 第二次來文獻庫是改天下午五時多, 已經差不多是下班時間, 辦公室的裡面工作的人開始輕鬆起來, 他們輕輕的交談著; 與此同時, 有一些工作人員依然在電話上對著電話另外的一方討論事兒; 有工作人員踏步穿過文獻庫, 往辦公室的另外一邊; 發聲的文獻依然周而復始地發聲, 為這一片文庫的音景添上趣味性。但是, 這些都是存在於一個特定的時刻之中, 觀看與聆聽的經驗也因為不同的時刻, 而產生不同的經驗。這個作品, 不只是關於文獻與聲音之間的關係, 而更是關於整個文庫環境本身的聆聽經驗與個別的聆聽的時刻。
另一個最令我感到興趣的是, 這次駐場的一場作品中期報告。藝術家將演講者這一個身份抽離, 演變為關於文獻聲音的一次朗讀, 刻意將報告內容演譯成為一次表演。這是令筆者頗為意外的處理手法 — 儘管要理解報告內容實在是一件頗為艱辛的事。這次展覽的資料, 原本是包括一場表演的, 卻最終未能成事。對於這個沒有發生的表演, 我一直好奇著 -藝術家在另一個語境之下, 會怎樣處理文獻、環境與聲音三者之間的關係呢? (Edwin Lo)
Archival Records, a sound installation by Cédric Maridet (local artist-in-residence at AAA)
12/02/2010 to 11/05/2010, Asia Art Archive […]